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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叫老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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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裏面是什麽東西?!”

沐櫻野一直微蹙的眉心緩緩平展開來。

他仔細看著星瑤的臉色,她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所以...催眠術竟然真的有這麽神奇,不僅能讓她忘了那個男人,連帶著肚子裏的孩子...也一並忘了?

薄唇挑了一下,沐櫻野緩緩伸出一只手去,輕輕按在星瑤的肩膀上。

“星瑤,你冷靜一點,那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記得了嗎?”

“孩、孩子?”

星瑤喘著氣,瞪大了眼睛看他,“什麽孩子?我跟你的孩子?我怎麽會跟你有孩子?!”

她這樣的反應讓沐櫻野有些受傷,“我們為什麽不能有孩子?星瑤,你說說看,我們為什麽就不能有孩子了?”

他骨節分明的手緩緩從星瑤的肩上移開,想要去碰一碰那張微微蒼白的臉蛋兒。

星瑤不知為何,從心底裏抗拒他的碰觸。

她稍稍偏頭,沐櫻野的手只是刮過了星瑤垂落下來的一縷發絲,很快便垂在了身側。

“我想不起來了,我不記得...我跟你......”

星瑤往後退了一步,身後就是柔軟的大床。

腳後跟抵在床沿上,星瑤喘著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我、我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嗎?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

“你的頭部受了傷,醫生說你可能是失去了一些記憶。”

沐櫻野看著她,狀似無意地問道,“星瑤,你忘記了什麽事情,你現在能想的起來嗎?”

☆、192害怕夜晚要和那個男人同處一室,同床共枕

“唔......”

只要一想,腦海裏就好像刀子在刮著一樣的疼,星瑤唇角幾乎都要咬破了,最後還是老實地搖搖頭。

“我、我不知道。”

她擡眸,眼眶有些通紅地看著面前的沐櫻野,他一身白色的休閑服,身量高挑,英俊帥氣。

“我們...結婚了嗎?”

星瑤問出這句話,頓時覺得自己心跳跳的如同鼓擂一般,潛意識裏,她希望她沒有跟沐櫻野結婚。

只是...為什麽會生出這個想法來呢?她自己卻是不清楚。

“嗯,我們是在去年註冊結婚的,除夕節前的一個星期舉辦的婚禮,星瑤,你有印象嗎?”

星瑤搖頭。

沐櫻野笑了一下,“沒事,以後會慢慢想起來的,肚子餓不餓,我們下去吃東西。”

......

午餐時間。

這棟別墅比星瑤想象的還要大,占地廣闊,一路從樓上下來,隨處可見的都是精致昂貴的物品。

墻上掛的壁畫,還有樣式華美的施華洛吊燈,絨毛的淺色地毯,還有一些星瑤叫不出名字的小物件。

她對這裏,很陌生。

陌生得讓她覺得害怕。

午餐是別墅的傭人準備的,都是一些適合孕婦吃的清淡菜肴,星瑤一眼就看見了桌上那道冒著熱氣的板栗雞湯。

她不由舔了一下唇,腦海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

“想喝雞湯?”沐櫻野挽了袖子,拿起白色的瓷碗,給她盛了一碗,“嘗嘗看。”

星瑤看了他一眼,板栗濃郁的香味勾起了她肚子裏的饞蟲。

精美的湯匙輕輕在碗裏攪拌兩下,星瑤吹了吹碗上面騰騰的熱氣,抿了一口雞湯。

“......”

不是記憶裏的那個味道,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味道,星瑤蹙了秀眉,只喝了一口,就把瓷碗放下了。

“怎麽了?”

對面的沐櫻野正在優雅用餐,忽然看見星瑤把湯碗給推開了,“雞湯不好喝嗎?”

一邊的傭人緊張地看著星瑤。

午餐是她們準備的,先生之前就交代過,要好好伺候這位忽然空降過來的太太,要是讓太太皺一下眉頭,她們就等著收拾東西走人吧。

“不是,”星瑤搖頭,一句【你以前給我做過飯嗎】差點問出口,但又咽了回去。

她低頭用餐,沒有再碰那道板栗雞湯。

......

午後,沐櫻野有公事要出門處理,交代了傭人好生照顧星瑤便出門去了。

外面艷陽高照,倒是後院那裏栽了許多的樹木,郁郁蔥蔥的,樹下有秋千,還有涼亭。

星瑤想要出去走一走。

她覺得有些悶,而且腦袋裏還有些疼,印象裏除了沐櫻野之外,她對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傭人為難地攔在星瑤跟前,“太太,先生說過您身子不舒服,不能讓您到外面去吹風的,太太,您別為難我們。”

“......”

星瑤擡頭看看攔在面前的幾個傭人,她也不是那種跋扈蠻不講理的性子,知道她們也是聽命行事而已,僵了一下,點了點頭,“那,你們去給我找幾本書來,我上樓去看看書。”

傭人松了一口氣。

趕緊攙了星瑤上樓去,餘下的幾個也都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

樓上的臥室,陽臺外面擺了沙發,傭人泡了茶端了點心,最後應星瑤的要求,給她找了幾本書過來。

傭人是個地道的香港女人,五十多歲的年紀,矮矮胖胖的,面容看著很和藹。

星瑤叫住了她,“阿姨,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您,不知道您能不能為我解答疑惑?”

傭人惶恐,連連擺手道“太太,您不用同我這麽客氣的,您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就是。”

她一口夾著粵語的普通話說的磕磕巴巴的,星瑤勉強能聽懂。

“我以前...一直生活在這裏嗎?”

“不是的,太太一直生活在英國,您是一個月前才被先生從英國接回香港待產的。”

“那...我的家人呢?”

星瑤記憶雖然模糊,但還是記得,她是有家人的,只是...似乎她和家人的關系不怎麽好?

“這,我就不知道了,太太的事情只有先生最清楚,不然等到晚上先生回來,您再問問先生吧。”

傭人退下了。

星瑤一顆心沈甸甸的,肚子裏這個小家夥時不時踢她幾下,不安分地在她肚子裏踢蹬著。

有好多事情,她明明腦子裏有個模糊的輪廓的。

可是只要一深想下去,腦子裏就會刀子刮過一樣的鈍痛。

星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潛意識裏,她並沒有完全相信沐櫻野的話,至於傭人說的,她之前生活在英國,她也沒有什麽印象。

她的記憶,就好像錯亂了一樣,這樣的感覺讓她惶惶不安的。

......

夜晚,黑色的車子緩緩駛進了別墅的院子裏,後座上的男人指尖夾著猩紅的煙蒂。

車窗降下來,他擡眸就看見了二樓的那扇窗戶,裏面亮著淺色的燈光。

“還沒睡嗎?還是在......”等他?心裏冒出來的念頭,讓沐櫻野面上一喜,扔了手中的煙頭,拉開車門下車。

二樓的臥室。

他刻意放輕了腳步,伸手去擰門把手,可是卻擰不動,反覆了幾次才後才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這房門,是被人從裏面給反鎖上了。

沐櫻野頓時臉色下沈。

星瑤縮在大床的角落裏,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直到聽見那腳步聲離開,她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晚飯過後她就借口說自己累了要睡覺,回了臥室就把門給反鎖上了。

不知為何,心裏對她和沐櫻野是‘夫妻’這件事情,星瑤莫名地就從心底裏排斥。

她在害怕。

至於害怕什麽,她自己都不知曉,只是害怕夜晚要和那個男人同處一室,同床共枕。

......

星瑤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醒了好幾次,望著窗外慘白的月色,她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

一直到快早上,迷迷糊糊的就睡過頭了。

直到傭人來敲門,星瑤才驚醒過來。

沐櫻野大清早就去了公司,因此,諾大的別墅裏除了傭人之外就剩了星瑤自己。

別墅裏的傭人得了沐櫻野的指令,除了照顧好星瑤之外,別的,關於星瑤之前的事情,除非是沐櫻野事先交代好的,否則,一個字都不許與她多說。

星瑤自然也感覺到了這異樣的一切。

傭人們不會主動跟她說話,雖然恭恭敬敬的,可卻始終透著一場疏離。

殘缺的記憶,還有這樣陌生的地方,星瑤自第一天醒過來之後就一直有些惶惶的。

好在,沐櫻野白天很忙,晚上他回來之前星瑤早早就把臥室的門給反鎖了。

他倒沒有說什麽,照樣早出晚歸的,讓別墅裏的傭人好好照顧她,除了出門之外,這一幢占地千頃的別墅,星瑤可以自由活動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星期之後。

周末一早,星瑤就被傭人給敲門叫醒了,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的時候才七點不到。

傭人在門外說今天是產檢的日子,先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星瑤一怔,這才想起來,前天沐櫻野是跟她說過,今天要去醫院產檢來著,她怎麽給忘了?

星瑤對著門外應了一聲,說自己馬上下樓去。

從床上起身的時候,肚子裏的小家夥踢蹬了一下,星瑤低頭,眸光柔和地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待會兒媽媽要帶你去醫院檢查身體,你乖一點,知不知道?”

對著肚子裏這個已然成型的孩子,星瑤不知道自己對他抱著什麽心態的,既有期望,可是想到這是她和沐櫻野的孩子,那股期望就驟然降了幾分。

她始終弄不清,她是怎麽和沐櫻野結婚的,還有他說的...除夕節之前的婚禮,她一點的印象都沒有。

“唔......”

只要微微地深想一下,腦子裏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星瑤咬牙,沈沈地喘了一口氣,等到從床上坐起身的時候,身上已經是一層冷汗遍布了。

......

沐櫻野坐在餐桌前,因著今天的產檢有些檢查項目不能吃早餐,所以餐桌上空蕩蕩的,就放了一杯咖啡。

他手裏拿了一份報紙在看。

星瑤扶著腰身慢慢從樓上下來。

“昨晚沒睡好?”沐櫻野蹙著眉心,看著星瑤眼瞼下方一片淡淡的烏青,她的眼睛還有些浮腫。

星瑤不敢告訴他自己這幾天晚上都沒有睡好,晚上要麽是輾轉難眠,要麽,就是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

比如,她的夢裏有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

她叫他二哥。

沐櫻野伸手,把星瑤額前的碎發撥開別到耳後去,露出來她一整張泛著白的臉蛋兒。

星瑤微微有些不自在,她眨了眨眼,看著傭人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出門了。

沐櫻野扶著星瑤,走在最後面。

星瑤沒有忍住,還是問了他一句,“我、我家裏是不是有一個跟我關系很好的二哥?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

身側的男人臉色明顯僵了一下,只是星瑤兀自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她好似在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不對啊,如果我跟他關系很好的話,我怎麽會忘記了他長什麽模樣呢?”

“星瑤!”沐櫻野皺眉,努力壓制住心底衍生出來的那股慌亂情緒,提高了聲音,“不要亂想,你沒有什麽哥哥弟弟,你只有我,你只有我這個丈夫,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親人和依靠,你記住,只有我,知道了嗎?!”

“......”

星瑤被他驀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點頭。

“知、知道了。”

“知道就好。”

沐櫻野用力握緊她的手,一直到上了車子,星瑤悄悄掙了幾下都沒有掙開他的手。

......

產檢的醫院是一家私人醫院。

星瑤一直被沐櫻野握著手,從一樓上去,一直到六樓。

這一整層樓都安安靜靜的,星瑤被沐櫻野從電梯裏拉出來,一直往前走,走廊盡頭就是婦產科主任的辦公室。

主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講一口粵語,星瑤聽不懂,楞楞地站在沐櫻野身側。

沐櫻野和醫生用粵語交流著,時不時地就把視線落在星瑤身上看一眼。

他的眸光灼灼的,看的星瑤臉上有些燒起來。

幾分鐘之後就有護士進來,帶著星瑤到隔壁的檢查室去做B超。

那個年輕的小護士倒是會說普通話,她看出來星瑤有些緊張,於是主動找了話題來跟她說。

“沐太太,你不用害羞,剛剛歐陽醫生的話都是有道理的,一般來說孕婦三個月後就可以行房,事了,你這都六個月了,偶爾是要排掉一些孕激素,只要小心一點,過幾次夫妻生活是沒有問題的。”

“......”

星瑤被護士說的一懵,繼而想到剛剛沐櫻野和那位歐陽主任用粵語交流的話。

沐櫻野三番幾次地看她,難道...他們在說的,竟然是這件事情?

星瑤臉上發燙,還來不及害羞,那位歐陽醫生已經撩開簾子進來了。

星瑤躺在做檢查的床上,上衣撩起來,露出圓滾滾的肚子。

......

沐櫻野心情有些煩躁。

他自然知道,星瑤一向管歷墨淮就是叫一聲二哥的。

他不知道星瑤是不是想起了什麽,否則她自己的家人朋友她沒有想起來,怎麽就偏偏想起來她自己有個二哥了呢?

還是說,她和歷墨淮的感情真就深到了這樣的地步,就連催眠,都不能徹底抹掉那個男人在她心裏的位置?

星瑤啊星瑤,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徹底地忘掉那個男人?

褲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是短信提示的聲音。

沐櫻野斂了斂眉,把手機界面點開,是他留在涼城那邊的心腹傳過來的消息。

短信只有四個字【障礙已除】。

已除......

沐櫻野收了手機,唇邊劃過一抹淺淡的笑意。

......

做完檢查,沐櫻野讓司機先走,他自己開車,載了星瑤去附近一家有名的茶樓吃早餐。

樣式精美的港式點心,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星瑤卻沒有什麽胃口。

原因是肚子裏這個小東西好像在她肚子裏手舞足蹈一樣,動作大的星瑤都覺得有些疼了,坐都坐不住。

☆、193她好像是無意識之中,呢喃了一聲“二哥......

“怎麽了?肚子不舒服?”

沐櫻野緊張地蹲在她的身側,伸手去輕撫星瑤圓滾滾的肚皮,可是他不碰還好,這一碰上去,肚子裏的小家夥踢的更厲害了。

他好像是在翻身。

星瑤坐在椅子上,緩了大約十多分鐘才算是緩過來,整個人都汗津津的起來。

“還好嗎?”沐櫻野擔憂地看著她泛白的臉色。

星瑤點頭,心底湧上來一股奇怪的感覺,她說不清,只是覺得一陣頭昏腦脹的。

最後,早餐自然是沒吃成。

沐櫻野帶她回別墅的時候星瑤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她好像是無意識之中,呢喃了一聲“二哥......”

那細長的眼角上還掛了一顆沒有滴落下來的淚珠。

星瑤又呢喃了一聲,這一回聲音響了一些,她好似陷入了夢魘裏一般,嗓音帶著哀痛,“二哥...不要丟下我......”

“......”

沐櫻野一顆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蟄了一下,那疼從心尖上蔓延開來,很快就疼遍了四肢百骸。

他深沈著一雙眼睛,凝視著床上睡顏不安穩的女人,第一次,生出了無力的感覺來。

......

星瑤昏昏沈沈的,夢裏又夢見了那個男人。

依舊看不清他的模樣,可她卻覺得熟悉入骨。

夢裏,那個男人一直在往前走,星瑤在後面追他,可是她追不上,追著追著,那人就不見了。

“二哥!!!”

星瑤從夢中驚醒過來,擡手抹了一把臉上,這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冰涼的淚水。

她掀開被子,急急地從床上下來,好像想要抓住一些什麽東西,可是腳下一軟,差點往前跌去。

星瑤喘著粗氣,手扶著床頭的小桌子,慢慢地坐下來。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了,還有夢裏的那個男人......

“篤篤篤”外面有傭人在敲門,“太太,晚餐時間到了,您是下樓用餐還是端上來給您在房間裏用?”

星瑤沒有胃口,聲音有些無力,“麻煩你幫我端上來吧,還有,幫我準備一杯牛奶。”

“好,太太您稍等一會兒。”

傭人很快把晚餐端了上來,擺在陽臺外面的小桌子上。

星瑤洗了臉,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一顆心還是緊緊繃著的,她不知道這股心慌的感覺是怎麽衍生出來的,只是覺得很慌,慌的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晚餐她沒吃多少,飯菜只動了幾口,喝了一杯牛奶。

五月中旬的天,夜晚還是有些涼意的,星瑤裹了一件外套,想下樓到院子裏去散散步。

別墅裏後院有一個小池塘,裏面種了荷花。

星瑤前兩天看見翠綠的荷葉中間已經冒了好幾個粉白色的花苞出來,好像要開花了。

她想去後院走一走。

身後跟了兩個傭人,小心翼翼地攙著她,根本不讓星瑤靠近荷塘半步,唯恐出現什麽不小心。

星瑤有心想跟她們打聽一些事情,奈何這別墅裏的所有人嘴巴牢的跟蚌殼一樣,問來問去,除了一些機械的回答,她什麽都問不出來。

可越是這樣,星瑤就越發地篤定,沐櫻野瞞了她什麽事情。

她的家人,還有她記憶裏那些模模糊糊的過去。

......

九點半,星瑤洗了澡,晚餐沒吃多少,這會兒就開始餓了,她不好意思麻煩傭人,只好自己穿了衣服下樓去。

廚房裏有菠蘿面包,還有一盒油炸的茄盒,香噴噴的茄子味道。

星瑤一樣拿了一些,轉身的時候聽見門口有腳步聲響起,一擡頭就看見了沐櫻野高大的身影。

他好像喝醉了,走路的腳步有些踉蹌,西裝外套掛在臂彎裏,歪歪扭扭的。

他顯然也沒想到星瑤這個時候還沒睡。

又看見她手裏端了個餐盤,裏面放了一堆吃的,眉頭立時就擰了起來,“沒吃晚飯?”

“不、不是,我最近、最近肚子總是容易餓,所以下樓來拿吃的。”

沐櫻野視線掃過星瑤瑩白的臉上,他擡步過去,濃郁的酒氣立刻就竄進了她的鼻端裏。

星瑤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仰頭看他,“你喝酒啦?”

“嗯,”沐櫻野看她,眸光帶著滾滾的燙意,燙的星瑤心頭微亂。

她把餐盤放下,趕緊轉身,避開他的視線,“我給你煮一碗解酒湯吧,喝了會舒服一點。”

沐櫻野沒說話,高大的身影就這麽倚在廚房門口,看著星瑤打開冰箱,拿了一個紅通通的西紅柿出來。

她的背影看起來依舊纖細,挺著孕肚忙起來也是有條不紊的。

沐櫻野看著看著,心裏就忍不住嫉妒起來。

她以前...也這樣為歷墨淮洗手作羹湯嗎?她也會在歷墨淮喝醉的時候為他煮一碗解酒湯嗎?

嫉妒忽然像蔓延的火星一樣,蹭的一下就燃燒了起來。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況且他還有些醉了,再不覆往日的紳士克制,心頭堵著一團火。

沐櫻野盯著那道隔了十多步距離,在流理臺前忙碌的倩影,狠狠地吞咽一口。

他擡手扯開自己的領帶,走過去。

星瑤正等著小鍋裏的水煮開,冷不丁身後一雙手繞過來,直接從身後抱住了她。

“啊!”

星瑤驚叫了一聲,察覺到沐櫻野吐著熱氣的唇貼在了她細膩的後頸上,她手忙腳亂地就要掙開。

“星瑤!”

沐櫻野擰著眉梢叫她,“別忘了,我們是夫妻,這樣的親密是最正常的,你為什麽要抵制我?嗯?我是你的丈夫。”

“我、我我我......”

星瑤說不出來了。

是啊,他們是夫妻,這樣的親密舉動再正常不過了,她為什麽要抗拒呢?為什麽這麽抗拒沐櫻野的親近?

可是心底就是抗拒啊,沒來由的抗拒。

星瑤在他懷裏掙了一下,強自鎮定道“我在給你煮解酒湯呢,你你你,你去客廳等吧,我、我......”

“好,我去客廳等你。”

沐櫻野緩緩松開了捁住她腰身的手,開口的時候薄唇有意無意地蹭過星瑤的頸項,驚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

星瑤在廚房裏猶猶豫豫了幾分鐘,原本還覺得餓的,現在什麽胃口都沒有了。

她端了煮好的解酒湯出去。

沐櫻野仰頭靠著沙發背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方。

星瑤不確定他是不是睡著了,輕輕叫了他幾聲,隔了大約十多秒鐘,他才睜開眼睛,有些茫然。

星瑤把解酒湯給他,“你慢慢喝,我先上樓去了。”

沐櫻野就這麽盯著她的背影,直至那倩影上了樓梯,他才回過神來,匆匆喝了兩口那酸溜溜的解酒湯,放下瓷碗就擡步大步地往樓梯走去。

......

星瑤走的慢,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傳過來的時候,下一瞬,一雙手已經環了過來,落在她的腰上。

此刻他們就站在二樓的臥室門口。

星瑤怔然地擡頭看他,“你、還有什麽事嗎?”

言下之意,她要休息了,況且他們不睡同一個臥室,這樣大晚上的站在這裏,有些...尷尬?

“今天產檢的時候,醫生說我們可以同房了。”

沐櫻野看著她,就這麽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星瑤,我們是夫妻,你預備與我分房到什麽時候?”

“......”

星瑤咬著唇,低垂下自己的視線,“我、我不知道,沐櫻野,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多久?”

沐櫻野不給她退避的空間,灼熱著一雙眸子沈沈地看著星瑤,“星瑤,你覺得你這樣說對我公平嗎?”

“我......”

沐櫻野擁著她,用另一只手打開了臥室的門,星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被他強迫著帶到了床上去。

直到看見他擡手去解自己襯衣的紐扣,星瑤才驚覺害怕起來。

她幾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氣,趁著沐櫻野低頭解紐扣的時候一把推開他,然後連滾帶爬地縮到了大床的角落裏去。

沐櫻野不防,整個人被她推開,狼狽地跌坐到了地上去。

星瑤眼睛通紅地看著他,抓著被子的手都在發抖,“你別這樣,沐櫻野,我害怕......”

“你害怕什麽?星瑤,嗯?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沐櫻野赤紅了一雙眼睛,他起身,解開了幾顆扣子的襯衣露出精瘦的胸膛來。

“我、我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

星瑤看著他一步步過來,他的膝蓋壓在床沿上,傾身就湊近了過來,把星瑤緊緊抓著的被子扯開,一只手撫上她的面龐。

沐櫻野的聲音沈沈的,帶著一絲痛苦,“我給你的時間還不夠嗎?星瑤,你捫心自問,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嗯......”

他喝醉了,看著面前這張讓他惦記了許多年的面容,自嘲起來。

“你說,你究竟要我怎麽做...究竟要怎樣,你的心才肯對我打開?......”

星瑤怕極了他這副樣子,渾身都在瑟縮顫抖著,“沐櫻野,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在沐櫻野發瘋一樣要吻過來的時候,星瑤心如死灰,嘴裏無意識地念著一個名字,“二哥...救我......”

星瑤哭喊著,嘴裏一直喊著二哥......

沐櫻野一腔的炙熱都被她無意識裏喊出來的一聲聲‘二哥’,給澆滅了個徹底。

☆、194是生是死,還未可知

星瑤哭的臉上都是模糊的眼淚,她害怕極了,好像魔怔了一樣,拼命地擡手捶打著壓過來的男人。

忽然,肚子一疼,緊接著便是身下有什麽東西湧了出來一般,白色的棉質家居服很快就被染紅了。

“星瑤...星瑤!”

沐櫻野慌了,看著她身上被血染紅的衣服,酒已經醒了一大半,煞白著臉色把星瑤抱起來。

頃刻間,整幢別墅裏亂做了一團。

......

涼城。

距離那場轟動一時的爆炸案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今天是第八天了。

昔日的豪門歷家,繼傳出田正磊其實是歷家已逝老太爺的私生子之後再爆醜聞。

威遠集團的現任總裁歷墨淮,因為涉嫌參與了一宗大型的販毒走私案件,已經被刑拘了起來。

只是無人知道,此時此刻的歷墨淮,卻冷冰冰地躺在沒有生氣的病房裏。

沒有人知道,八天前,郊區通往海邊的那條泥土路上發生了怎麽慘烈的一場禍事。

田心蕊存了要和田正磊同歸於盡的心思。

在他出海必經的路上讓人埋了炸藥。

歷墨淮收到消息駕車趕過去的時候那方圓幾公裏已經是一片震天響了,車子被巨浪卷上了半空又狠狠地砸落下來。

一片的火海裏烏煙瘴氣的。

他原本是想要去救田心蕊的,可是那炸藥也不知道她到底埋了多少,嘭嘭嘭的炸裂了一整片的天際。

歷墨淮被波及到,受了重傷。

等救援的人員趕到的時候,那一片懾人的連綿爆炸已經停歇了,沖天的火光在突降的大雨裏也漸漸熄滅了下來。

除了歷墨淮,其餘找不到第二個活口了。

警察找到了些許的人體殘肢斷骸,法醫比對之後已經確認了,除了幾個男性之外,那裏面也有田心蕊和田正磊的。

所以已經可以基本確定,他們是死亡了。

沒有人知道田心蕊為什麽要那麽做,或許歷墨淮知道,只是如今他人躺在重癥病房裏,開不了口。

是生是死,還未可知。

歷家遭此巨變,一時間讓人嘩然,更是不知道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了上來。

......

午後,大雨傾盆,整個上空都壓著一層黑沈沈的烏雲,電閃雷鳴的,雷聲好似要撕裂這一層陰郁的天空一般可怖。

醫院門口。

阮睿一身皺巴巴的迷彩服,匆匆從一輛悍馬車上跳下來,撐著傘幾步踏進了醫院裏。

他的身上掛了彩,不過這樣一個身材好到爆的男人,即便是狼狽了一點,可卻遮不住他身上那股子妖孽和陽剛結合的氣質。

阮睿一路進電梯去了四樓。

歷墨淮的重癥病房。

盡頭是一間改造過的客房,歷墨安和阮麟他們幾乎是交接著每日都守在這裏。

阮睿進去的時候,歷墨安正在看著病歷本,上面是歷墨淮這幾天身體的數據值。

阮麟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打游戲。

阮睿徑自拿起水壺倒了一大杯水,一口灌幹凈,又倒了第二杯,這才覺得解了渴。

兩天兩夜沒合眼的男人,此刻那雙妖孽的桃花眼眼底滿布著紅絲。

☆、195沐櫻野這個人,他遲早是要動手收拾的

阮麟扔了手機,“老大,你查到小嫂子的消息了?”

歷墨安也放下了手中的病歷本,溫潤的臉上帶上了凝重,“找著人了?在哪兒?”

“香港。”

阮睿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張照片扔到桌上,“這是前天我的人在別墅外圍偷,拍到的。”

照片因為距離和光線的原因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得出來,照片上的那就是顧星瑤。

她挺著肚子在院子裏散步,左右都跟了隨侍的傭人,別墅四周都有保鏢在守著。

“臥槽,姓沐的跟我們玩偷龍轉鳳這一招!”

阮麟咬牙,不過看到照片上星瑤仍是挺著肚子,看起來孩子還在,二哥的血脈還在,他稍微平靜了一些。

歷墨安也道“這個人確實是厲害,他往英國和澳洲那邊拋的煙霧彈可是足足浪費了我們好幾天的時間。”

“現在怎麽辦?直接帶人過去把小嫂子給搶回來?”

阮麟把照片放下,“不過也不好弄啊,萬一傷著小嫂子的肚子那怎麽辦?”

阮睿擰著眉頭,“這件事情不好辦,香港的地界,不好明刀明槍地帶著人過去。”

而且沐櫻野的那棟別墅,周圍都安排了保鏢二十四個小時巡邏著,別說搶人了,就是靠近那裏都不大可能。

歷墨安沈思道“或許,這件事情根本不用我們插手。”

阮家兄弟齊齊看過來,“怎麽說?”

歷墨安溫潤的臉上浮上一抹算計的淺笑,“沐家這樣的家族,應該不會讓沐櫻野娶一個離婚並且還懷著身孕的女人。”

阮睿摸著下巴,“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只要把這事捅到沐家老爺子那裏去,咱們只要看他們窩裏反就行,到時候再伺機把弟妹給救出來,一舉兩得。”

沐櫻野這個人,他遲早是要動手收拾的。

阮麟:“現在的問題是,二哥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小嫂子現在又跟他離了婚,就算回來......”

就算星瑤回來又能如何,他們離了婚,她回來又有什麽用?

歷墨淮的腦顱做了手術,雖然萬幸撿回來一條命,但下半生,大約也只能做一個植物人了。

星瑤年紀輕輕,難道要她守著一個植物人過完這一生嗎?

幾個男人瞬時沈默了下來。

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歷家的這本經,再怎麽難念那畢竟也是他們夫妻的家事,他們做兄弟的,幫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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